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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街的房子,临街的窗里涌进来众多声音,不分白天黑夜地,大概在渐渐磨损我的听觉的,但对渐变的变化人总是会毫无知觉。以车声最响,车声以警车最张扬、一路鸣笛;其次数摩托车野性,加速的时候就像在怒吼;拖拉机偶尔也经过,也响得很,却好象响得总有些不好意思。人声是有时有呼喊谁的,正常的谈话七楼之上则是听不见了的。有一天听到哭叫声,是一个妇女推着装了水果的手推车在街上跑,后面追了好几个城管队员,妇女看没办法跑过他们了,慌不择路地把车往人行道界沿上撞,苹果、橘子就散落了一地,她一屁股蹲下来呜呜地哭,可是城管队员还是上来把车轱辘卸下了,妇女看他们要拿走,马上起来跟他们抢轱辘,路上就开始有不少人停下看,我看城管队员还是比较文明的,帮她捡起了部分水果放回已无轱辘、正像一只动物样趴在地上的手推车上。一个小孩捡走了一个橘子,另一个小孩想捡一个苹果,被他爸爸喝住了。有个骑三轮车帮人送货的老人,起先把满满一车货停在旁边,不停地帮那妇女向城管求情,后来妇女跟着一帮城管要轱辘走远了,走到了我在七楼上再看不到的地方,老人还一直帮她看着车子,捡起落在地上的剩下的水果,盖上那块布,还把妇女装毛毛钱的塑料袋塞好在布下面。他一直等到那妇女要回来了车轱辘,才骑着他的三轮车走了。那时候我们在七楼的房子还正在装修,木工康师傅也到窗口这边来看了一下,他说那天在工业区看到的要被缴走三轮车的妇女是死抱着轱辘哭,城管也就没办法卸了,旁边人们纷纷喊:打城管、打狗日的!——第二天我又看到那个妇女了,还站在路口卖水果,苹果、橘子和梨,这天整整齐齐,没有再在地上乱滚,这天她那晒黑的脸上还满是警觉,这天仍没几个人买走她的水果。

  

  说是七楼,加上车库和俨然是又一层的阁楼,其实是九楼了吧,但一般都说是七楼的房,只有装修的时候,搬黄沙、水泥、瓷砖、门、抽水马桶上来的人会说这哪是七楼啊,有的会要求我们加几块钱,有的骂卖货的老板骗了他们。有一个搬四扇门上来的四五十岁了的人直骂姐姐的,因为他错搬到7号楼的七楼去了,现在又一扇扇搬了下来,再搬上到8号楼的七楼来。他的要求是不要像别人对着自来水管一通猛喝生水,他要喝开水。我们给他加了五元钱,他端着装着还喝不到口里的烫水的一次性塑料水杯下楼去了。

  

  总之七楼或九楼是有些高,但还是不够高,我们若是再往上,到七十层楼就没有这么多声音要听的了,我们的内心或许也就真正能温柔起来了:那时会“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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