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金首饰专柜前,她双眼直直地盯在一只雕刻了美丽花纹的戒指上。见她喜欢,他让店员从柜台里拿出。虽已结婚十年了,但她依旧十指裸露,清贫的生活使他拿不出多余的钱为她买一枚戒指。
戒指戴在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突然间有了生气,发出熠熠耀眼的光芒。她举起手,左右端详,双眸也闪着极清亮的光。见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他问店员:“多少钱?”
“2400。”
听到这个数字,她微微一怔,眼睛的光芒如流星滑过,渐渐暗淡,思维却如飞速运转的机器:女儿上的英语补习班这月还没交学费,还有水电费、煤气费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费用,而她一周两次的血液透析费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么多需要钱的地方,花2000多元买一枚戒指实在是极大的奢侈。
她毫不犹豫地取下戒指,笑着递给店员,“对不起,我不喜欢。”说完,拉出他伸进口袋里准备掏钱包的手走出了珠宝店。
一丝失望淡淡地蒙在她的脸上,他的心隐隐作痛。
两天以后,他下班回家,掏出一枚戒指戴在她右手的中指上,满怀歉意地说:“委屈你了,这是一枚不锈钢戒指。”
她抬起手,和她在珠宝店看中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顷刻间,她脸上布满了疑云。他解释:“我在机床的下脚料堆里发现了这枚不锈钢圈,又请首饰加工店的师傅在上面刻了一模一样的花纹。”
四个月后,她的尿毒症恶化,这次医生也无回天之术,下了病危通知单。他日夜守在她的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惟恐一松手便是阴阳两隔。
她又一次从昏迷中苏醒,久久凝视他消瘦的脸,虚弱地说:“谢谢你的铂金戒指。”他的心陡地一惊,原来她早已全都知晓。
自他开始加班后,她便独自去医院做检查,看到医生渐渐阴沉的脸,她明白自己的生命如一片在秋风中飘摇的枯叶,随时都会落地,只是她爱他,不舍得就这样离开他。轻抚那枚戒指,那是他送给她的唯一饰品,她悲凉的心渐渐温暖。
她问首饰加工店的师傅能不能在这枚不锈钢戒指上刻下他和她的名字,老师傅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张大嘴惊诧地看她,那是一枚纯色的铂金戒指。
她一下子怔住了,心头涌上迷雾般的疑团。
搅拌机的轰鸣声,切割机的刺耳声,让她从纷飞的思绪中惊觉。建筑工地上一片繁忙,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吃力地背起一袋水泥。
那晚他回家,她端来热水亲自为他洗脚,摸着那肿胀的脚踝,她的泪不由分说地流下来。
她脸色苍白,声音微弱地对他说:“来生我们还做夫妻,记住我右手中指上戴一枚铂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