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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来源:尊龙凯时中国区人生就是博时代 | 作者:尹红星 | 发布时间: 2023-03-27 | 26638 次浏览 | 分享到:

 

  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一种凝重感。以前对朋友的理解是志同道合、志趣相投,颇有些梁山忠义堂上两肋插刀的味道;后来觉得朋友是组成社会关系网上的一个个交点,需要时纲举目张承上启下遮天揽月;再后来朋友就是一串电话号码了,就是彼此累了之后让一片片茶叶在同一杯水中一起舒展释放,数巡之后一起安逸平淡。

  

  人和人的关系,很是微妙,如果亲近到了尽头,也就只能往低处走了。 

  

  高中读书时,几个兄弟走到一起,经常把凑起的毛票变成一些肉食和劣酒。袒胸露乳,臭脚丫搁在凳上,狂饮大嚼间,点评国际风云,痛骂某某老师,信口雌黄。偶尔上个饭店,吃完了,都赖着不肯付账,终于以一致的理由找到某一个刚从父母那里讨了零花钱的受害者,一伙人哄然大笑着,风卷般一个个逃窜出门。

  

  工作后,再聚时,开始有陌生女子的面孔出现,彼此便收敛了许多。直到那些面孔变成朋友的妻子后,才又宽松随便起来,还是酒醉疯癫,一起开心地笑,只是笑过之后,感觉已不如从前那般爽。

  

  再后来,聚会时有了谦卑,有了矜持的微笑,温文尔雅的背后更多是社交辞令的老练和流利。结束时,一个个抢着买单。好像是刚刚认识的朋友,手握着手,不放,知心的话说了一地,风一吹,也就散了。下次再聚时,相隔的时间更长,临时电话过来不能参加的也就更多。

  

  朋友是旧的好,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我们单纯透明,交往的过程丝毫没有功利的目的。

  

  我曾在运河边的一座古镇求学,和一位潘姓的同学走得很近,他笛子吹得特别好。下雨天,在我的住处,他常吹一些幽怨的曲子,等他悄然放下笛子很久了,耳里弥散的还是那些忧伤的音符,伸出一只手,狠拍耳廓,丝竹的颤音终于消失了,听到瓦垄上淅沥的雨声,舒出一口长气。一人一根烟,燃到完。

  

  有时,我们沿着青草半人高的运河溜达,看看前后无人,便扯直了嗓门,狼嚎般长吼。有次,忽然从青草间跑出一位拎着锄头的农人,满脸恐慌地盯着我们看,我们平静着一言不发地走开,走远了,忍不住捧腹大笑。笑累了,一屁股坐地上,揉着发疼的肚子大喘。

  

  美国有句谚语:要让一个朋友离开你,向他借钱或者借钱给他。以利益格局形成的关联者其实只是伙伴,决非朋友。中国有句古话:金钱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仁义大抵是古人所推崇的对待朋友的一种正面态度,如果仍以千金衡量,其实是不如粪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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