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就拜读过著名历史学家剪伯赞的《内蒙访古》,对草原这块神奇的土地我早已心向往之,只是迟迟未能成行。去年,因机缘凑巧,遂得一尝夙愿。
八月,正是草原水草丰美的季节,我游历了内蒙。先到了呼和浩特,与昔日同窗郭君相会。自从毕业分手后,彼此久不得晤面,屈指算来,阔别已二十又一年矣,所谓流年似水,日月如梭,庶几近之。接着,我们驱车来到长眠于大青山(古称阴山)脚下的昭君之墓,即人们所说的“青冢”,在此巡礼瞻谒。望着那青青塞草,遥想这位“和亲”的使者,民族团结的象征,我不胜感慨,曾有小诗纪之:“青冢芳魂思不禁,野花盈握共披襟。年年此地秋风拂,宛听琵琶马上吟。”
之后数天,我又到了锡林郭勒大草原,“一幅天苍苍野茫茫的画面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剪老说得好,“内蒙,对于历史学家来说是一个富有诱惑力的地方。”自然,我不是什么家,但她同样对我具有诱惑力。只因我学过点历史,且从事着档案工作,更深层的原因,还是懂得和领会:“这里在悠久的历史时期中,一直是游牧民族生活和活动的历史舞台,而这些游牧民族的历史活动又是中国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有些活动,在世界史上也不能没有它们的篇章。”
站在辽阔无垠、秋花如海的绿色草原,耳旁不时掠过德德玛、腾戈尔的动人歌声。抬眼望去,像絮状似的片片白云,羊群般从头顶缓缓飘过,甜美清醇的空气,使人的身心顿觉放松,思绪自由翱翔,或回味儿时印象,或拾取少日情怀,岂止难得的享受,不啻是一次惬意的精神之旅。
然而,可怪的是不少现代人,特别是居住在都市的人们,整日淹没在钢筋水泥堆叠的高楼丛中,窒息于滚滚的红尘浊浪之间,有的梦生于灯红酒绿之内,有的鹜趋于名利场里,有的争逐于金钱脚下,汩没了真性情。惭愧,鄙人未能免俗,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甚者,不顾生态和环境影响,一味地将子孙后代的资源超前掠夺,过度地开采发展,说白了,乃不是节约型社会所应有的音符,也不是和谐社会所追求的宗旨。
生命的质量不在你官做得多大,钱挣得多少,也不在于你是否有名车宝马……窃以为,关键在于你来到这个世界,心灵和思想上感悟并体会到了什么。换句话说,古往今来,有人纵然没有优渥的物质财富,却是人类的精神富翁,耐人思嚼。君不闻,古之贤者陶渊明有诗云:“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这是参透自然妙趣的得道者的真诠。个中情味,可爱的李白在《赠孟浩然》中也写到:“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实际上,这是用诗的形象语言对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的另类笺释。
也许草原情结未了之故,内蒙归来后,有一天,我又自市场购回一张草原图案的藏书票,将其镜框放置案头,并衬以数枚黄河奇石,日夕读书弄墨其间,偶然瞥一眼那彩色套印的木刻图——草原,总会遐想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