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月月以优异的成绩直升实验中学。9月3号,月月到出租屋找我,让我帮她填“家庭情况调查表”。“为什么不找爸爸写呢?”月月埋下头不说话,我这才看见,调查表上只有“母亲单位”和“家庭状况”是空白项。“是不是妈妈没有工作你觉得丢脸,不好意思填?”几个月来的求职不顺和生活的压迫,让我越来越自卑、焦躁,委屈和愤怒让我不由得提高声音,“你觉得我给你丢脸可以注明父母离婚,你不是我的女儿啊。或者你可以编啊,编个总经理、教授随便你,反正没人会去调查。”
我的激烈吓坏了月月,她哇地放声大哭,抽噎着说,“爸爸要写那个姐姐的名字,他说她是我妈妈,我不让他写,我只有你这个妈妈,我不要填那个妈妈!”我怔怔地望着女儿,前夫再婚对我的打击已经被女儿心里的伤害所取代,此时此刻,我只痛恨自己没有一个响亮的职务,可以让女儿堂堂正正地勾上“单亲家庭”和“母亲单位”。我搂过月月,坚定地说,“妈妈答应你努力找工作,等妈妈稳定下来就接你回家,再也不和你分开。”
为了早日和女儿团聚,我更急切地找工作,然而数十封求职信石沉大海。每当我难过地抱怨,“我怎么这么笨!什么工作都找不到!”月月就一本正经地鼓励我,“谁说你笨?你会打扫卫生会做家务,你做的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11月,我到酒店应征客房服务员,主考官问我,“做客房很辛苦,你为什么应聘这个工作?”我坦诚地说,“我需要钱养活自己,攒钱争取女儿的抚养权。”我学着月月的口吻说,“况且,打扫卫生和叠被子是我的长项。”也许是我的遭遇和乐观打动了考官,酒店破格录取了我这个超龄服务员。知道我获得工作机会,月月特地买了朵“康乃馨”奖励我,“打扫卫生很辛苦的,妈妈你要努力做个大官,像爸爸那样天天看报纸打游戏都能挣大钱!”女儿的话让我一惊,追问她怎么知道爸爸上班打游戏,月月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阿姨不给我做饭。我每次去找爸爸要钱买快餐时,都看见他在看报纸或在电脑上玩扑克牌。”
为了不让我担心,每次我问月月新妈妈对她好不好,她都敷衍着说不错,我万万想不到,离婚一年,月月竟没吃过一顿家常饭!看见我盘旋在眼眶的泪水,月月懂事地拉着我的手安慰,“妈你别难过,爸爸给我的钱我攒下不少,等我们存够钱把我判给你,你天天给我做饭吃。”婚变不仅让我蜕变,也让月月承受着许多无奈,每每看见她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就痛恨自己剥夺了她享受无忧童年的权利。
离婚夺走了我的骄傲,也让从前那个骄傲的小公主月月沦落成家里的保姆。每次月月来看我,总抢着替我洗床单被套,从她娴熟的姿势中不难看出“训练有素”,怕我难过,月月只字不提那边所受的待遇,只是一再敦促我,“妈妈你什么时候才申请我的抚养权?”女儿的未来成了我的心病,父亲家有享之不尽的奢华却没有爱,我能给她200%的爱却挤不出足够的教育经费。说出我的担心时,月月说,“那我以后上大学的时候可以边读书边挣钱,给你减轻负担。”
我怎么能让她这样小就开始工作挣钱呢?为了我和女儿的将来,我决心重新开始。她的话点醒了,为了能更好地工作,我开始利用闲余时间去成人培训班重新学习英语。月月不断给我打气“妈妈我们都加油。”我的耐心被女儿拉得越来越长,勇气被她越鼓越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