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就像夹在书页里的书签,虽然纸黄叶旧,但却依然勾起鲜活的喜乐,当有歌声清唱在耳旁,当有夕阳灿烂在眼前,记忆,就像一列倒行的列车,穿越时空的隧道,停驻在某个站点,接下来,就有一些人,一些事,像渐渐调好的焦距,清晰在眼前,一种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圆满了记忆......
常忆起童年那条清澈的小河,那圆木的独桥,那结冰的河面,那嬉闹的人群。记忆中有最美的景,最真的情,最无邪的笑,最欢乐的心情......
因此,记忆像块糖,让人忍不住品咂一番。
常忆起早年的父亲,那挺直的背,那破旧的自行车,那载着我走过的湿滑的乡间小道,那陪我读书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当往昔的一切像黑白胶片在脑海中播放,父亲那朴实得像高粱一样的笑脸,总是一个大大的特写浮现在眼前,心中酝酿已久的情绪,便化为泪水,肆意滂沱。
父亲也爱捡拾记忆,已知天命的他越发习惯念叨起早逝的母亲,常对我们诉说母亲的百般好处,诉说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辛苦,常常发一些诸如“但凡你母亲在的话......”的感慨。父亲学历不高,却会用讷讷的声调念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我分辨不清记忆于父亲,究竟是痛苦,还是良药。
也会在落雨的黄昏,在孤寂的时刻,忆起那个擦肩而过的男孩,思绪像一部老唱机,缓缓奏出令人神伤的曲子,和着蔡琴低沉,舒缓的《被遗忘的时光》,周而复始。往日的片断一一浮现,都放慢了脚步,都清晰了表情。便有了些许晦涩,些许遗憾......
从海边归来的人,都会捡拾一些玲珑的石头,精美的贝壳,作为留念,几天里,余味犹存。而过了一段时间,这些精美的物什,就成了屋子的装饰,静静的存在,静静的点缀。偶尔有一天,我们会像忽然翻到了旧书中的书签,惊觉忆起了它,也会将记忆倒转,细细品啜。
而记忆,也像那些贝壳,只是生活的装饰,因为生活,正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