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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没有痛的余楚，连声音也空洞了，仅有残存的记忆。

　　昨夜，我又打了女儿。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她感觉了疼，我品尝了后悔。

　　她撒谎，我打人，都是不对的。

　　这种认识由来晚矣。我的父亲打我，直到初三后半学期才住手。我做了错事，他打我，骨子里觉得天经地义。

　　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本人是很顽劣的。如果没有父亲的巴掌，很可能没有今日。说心里话，我从未恨过父亲，只是怕，因为他拳脚的功夫确实了得。他打弟弟，挥棒追击，彻彻底底疯了，弟弟躲入床下，他都不肯放过，竟然打断了木棒。至今，我的继母----弟弟的亲生母亲，老是抱怨，耿耿于怀。一直以来，弟弟和父亲的感情距离都比较远，是不是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父亲也挨过爷爷的巴掌，这一点是毫不含糊的。爷爷有9个子女，夭亡了两个，在那个年代，那样一个大家庭，即使父亲没有任何错，也难逃巴掌的厄运。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爷爷难免有烦心的时候，打人是他的出气办法之一。我在爷爷、奶奶跟前生活了好几年，亲眼见爷爷用赶牛的皮鞭将已有孩子的五叔父打得满脸是血，几个壮年男子也拦不住。奶奶有间歇性精神病，爷爷也照打不误。我的五娘----五叔父的妻子一提起爷爷，就说；“你爷外憎（方言，二杆子的意思）着哩！”  五叔父回味似地说；“你爷外是庄里一个厉害人！”这些话，爷爷都听不见了，我上小学五年级时他就去世了，患食道癌。当时，我正上课，老师叫我出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父亲红肿的眼睛，看得出，他是真哭，真伤心。

　　张岱的《夜航船》记载：“韩伯瑜有过，其母笞之，泣。母曰：‘他日未尝泣，今何泣？’对曰：‘他日得笞，尝痛；今母之力不能痛，是以泣也。’”未读完，心已酸。

　　我的父亲，在岁月的侵蚀下，日渐苍老．他的巴掌，还有力吗，还痛吗？

　　巴掌的痛，女儿，你懂吗？